任老聊書畫(二十八)金陵八家之三
一一和李岩老弟聊聊吳宏和鄒喆
李岩老弟，說起吳宏的畫，四十年前我在市博物館見過一張他的山水。當時就感覺有些震動(我當時在文博係統工作已十年多，當時正主要探討明清畫家)今天再看吳宏的作品不是震動而是震憾了。作為明清兩朝的變革時期的一些文人書畫家，他們受到的衝擊特別大。曆史上改朝換代是經常的。但異族與漢族的換代僅有宋元和明清。尤其是明清一代對知識文人打擊最大，對他們講是奇恥大辱。但他們又無力改變現狀。只有把恨、仇、怨都撒在文學作品和書畫上。如南宋的\"馬一角“夏半邊”。把失去的國土用畫面表現出來。再如八大、石濤也把仇恨寫在畫上。金陵八家也不例外。尤其吳宏更是如此。
李岩老弟，請欣嘗吳宏的作品：
李岩老弟，看吳宏的畫，感覺是雄偉、寬闊、大江高山、樹林茂密、農莊炊煙。和馬一角、夏半邊、獨腳小烏等前人的繪畫正好相反。國破家亡但精神不死，他二十多歲江西老家被清軍佔領。舉家逃到金陵(南京當時還在明朝手裡)。並參加義軍反抗清兵。後失敗逃隱山林。從此過著一貧如洗的生活，也不參加鄉試爭功名。窮遊南京，賣字鬻畫。隱居山林。他學盛唐、大宋(北宋)山水精神。畫山高水長、密林茂屋、人歡魚樂、漁舟晚唱。以畫來思念唐、宋盛世之貌。使人精神振奮，懷念著曾經的故國家園，用筆學元四家之倪、黃。大膽用墨，筆出粗放。林木挺拔，堅貞不屈以表現文人的氣節。
李岩老師，從吳宏的書畫筆墨看。吳宏作為一個流浪隱居文人，看來他一生以書畫為生，是作出了一定貢獻的。要不他不會在中國美術史中佔有一常之地的！古人有詩讚曰：吳君撥墨雄江東，氣格不落丹青中。得名海內三十載，素髯欲改朱顏紅。吳宏在自己的繪畫創作中，發明了一種皴法叫“亂柴皴”。請李岩老弟欣嘗：
李岩老迪，你看這幅畫的巨石上的墨皴，象不象一堆木柴棍橫七八豎的堆在一起，但他不影響整個畫面的佈局，反而起到了山石裂紋的作用。這就是“亂柴皴”。這張畫的整體佈局雖然有唐、宋的影子。但吳宏在處理上卻有他的思想表現。他流落異鄉，明人變成了清人，還有大辨子。他認為可悲。可恨、可歎。但畫在畫上的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。這就是他對故國家鄉的懷念。
吳宏是“金陵八家”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一位。他的畫最有自己的特色一一粗獷野逸。他二十九歲明朝亡國。1680年病亡金陵，終年六十五歲。
李岩老弟，下面咱聊一下鄒喆，鄒喆和吳宏不一樣。他是江蘇吳縣人。父親鄒典就是當時有名的畫家。鄒喆其實就是他父親的學生。父子倆兵荒馬亂的時候去了南京。從此再沒回來。鄒喆的畫也是高山大川，從隋、唐、宋一路走來。下面請李岩老師欣嘗鄒喆的山水畫：
李岩老弟，從鄒喆畫的整體來看，也非常壯觀，大開大合、山峻陵峭、樹密草茂、高山流水。還是和吳宏一樣一派大唐景象，一派大宋氣概。總而言之國亡精神不死。其實生活曆史連鄒喆的生卒年月都沒留下來。可想當時父子流浪的慘狀。《金陵八家》的畫家可以說在苦難中生，在苦難中活。在壓抑中創作、在思想中發奮。所以時光留住了他們，人們記住了他們，歷史記載了他們。
李岩老弟，鄒喆的筆墨清徹透明，一筆一劃都從傳統中來。他的山勢造形中有許道寧弧狀的影子。他的石卵疊嶂、重色表白、樹枝乾裂挺拔又含著唐代人的筆法。小橋流水、水榭茅屋、蔥蔥山林也離不開周臣、文征明等明人窠臼。他的皴、他的描、他的繪可以說氣概大有筆墨稍遜。總而言之金陵八家的畫能傳下來。主要是他們所表現的民族精神，我們常說任何藝術的存在沒有精神支撐是不可能的。他們作為難民自願生存在社會最底層，難道說靠的不是精神嗎？在他們心裡異族的壓返是最大的恥辱。難道不是嗎！李岩老弟，我說的對吧！
附註：審編指導：李岩(島城作家，藝術評論)；原創：任秋明(島城資深文博工作者，書畫教授)；校正：慕羨紅(文史工作者，任秋明學生)
請欣嘗任秋明近期作品：
2025年10月18日晚编辑于青岛格里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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