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怕死和死不怕一—和李岩老弟聊聊明代畫家陳洪綬和清代畫家奚岡

  李岩老弟，中國曆史上不怕死的文人書畫家可以說比比皆是。如蘇軾、文天祥、徐渭、鄭板橋……多了去了。死的最壯烈的要數明代方孝孺了，讓朱棣殺了和他有關係的人近千人，就為一句話，朱棣問他給不給永樂朝寫詔書，不寫滅你九族。方先生答到，滅十族又何妨。就這樣，朱棣把他的學生一塊湊了十族全部殺掉。當然像方這樣的死因都為忠君！流芳百世！今天咱聊的這兩位卻不是為忠君保國，而是不向權威勢力低頭，奇葩的很。先說陳洪綬吧！

  他這個人說起來，命也很苦。他出生在出名人的紹興，爺爺上輩全是高官，他八歲前的生活優越得很，吃穿不愁，還請了專門的家庭教師，八歲時爹死了，生活質量下降的很快，全依靠母親。他的母親賢良得很，把當時的大儒劉宗周請來作他的老師，給他打下了很好的文学基礎。可是，到了二十歲，母親也因勞累過世了。他的哥哥、嫂嫂嫌棄他，他一氣之下離家出走，去了南京，幾次赴試不得中，就以賣畫為生，總算過得去。由於天資聰明，名師指導，尤其受徐渭的影響，他的畫風突變，出現怪異之筆，人物大大的不時常理，頭大身短，畫的女人身瘦躬腰，面部愁瘁，這種畫風正影射了當時的社會，引起了社會的共嗚，他的名氣、價錢也水漲船高，生活瀟灑得很，長年混跡於江浙一帶。這個時候，他把當年在老師藍瑛那裡學到的寫真、寫實揉和到他的寫意畫中，使他的畫風更加豐富，山水、人物花卉無所不及，与工寫並駕，線條流暢、尤其去北京在宮庭呆了一陣子，使畫的色彩更加凝重、沉穩，造就了畫史上的《南陳北崔》(北京崔子忠)之說。

  陳洪綬在中國美術史上有一個不怕死的笑話：清兵進關，打進了南京，清兵大將軍固山聽說抓了一個大畫家，便叫人帶來。叫他作畫，陳洪綬不從，固山用刀壓在他脖子上說，畫不畫？不畫砍了你，砍了也不畫，陳答道。固山氣的直跺腳，這時手下有人告訴他這般，這般。固山一聽大笑道：好辦！過一會儿，陳洪綬一看，有女人有茶水伺候，便畫了起來。陳洪受這個毛病是年輕出名後養成的。他一個光棍漢又有錢，又處在秦淮河畔，畫畫時就叫兩個女妓伺候，這也正常，正常後來變成不正常，成了人家的刀下肉，他有时也擺譜不画，還以死對抗，這真是奇葩之人做的奇葩之事，流傳千古！

  陳洪綬在中國美術史的功績還有他在中國版畫上的成就，這一點，魯迅很是欣嘗他的木版畫書《水滸葉子》。裡邊的木刻人物眾多生動，造形奇特，栩栩如生。他的人物、花卉至今影響著中國畫壇。

以上是陳洪綬的書畫作品

  李岩老弟，下面咱再聊聊清朝的奚岡。這一位比陳洪綬更奇葩了，陳洪綬對抗的是大將軍，而奚岡直接對上皇帝了。亁隆下江南要到杭州駐蹕，當地知府聽說了，就修了一座行宮、行宮修好，有些墻壁白刷刷的太空曠，知府想找個畫工畫幾幅畫。經過打聽，得知來考試的學子中有個叫奚岡的很有名，就把他傳來送去行宮作画、叫他三天完工。過了三天，知府過來一看，多沒畫，少沒畫、是一筆沒畫。他嚇唬奚岡說，你敢抗命我殺了你。殺了也不畫，知府一聽態度一變說，這是給皇帝畫的，不是給我畫的。奚岡一撅嘴大聲吼道，給皇帝也不畫。知府氣的說，你那是個童生，你就是個鐵生。李岩老弟，通過這件事我們可以看出奚岡是個什麼樣的人。他從小在安徽老家就孤僻的很。從不想去考什麼秀才、舉人、進士，一門心思學畫。他起點高，有天賦，十幾歲在鄉間就名聲鵲起。他的畫有元四家的影子，石濤的筆意，八大的墨跡。當然，他最終還是步隨清初四王，書法也是先趙孟頫。後董其昌各體皆有，自成風格。奚岡的畫名當時就很大，他學篆刻後，反而篆刻的名聲壓下了畫的名聲，成為《西泠八家》的翹首之一。篆刻是一門綜合藝術，史書畫兼備。不是手拿小刀刻出一方印章就是什麼家了。西泠八家，那個不是精通多門學問的大家。他學丁敬，和黃易交好。他當黃易的面說，你刻的有點不如我，黃易有時也承認這一點，但後來的趙之謙竟說西冷四家多餘一個奚岡(西泠八家分為前四家，後四家)。所以說，藝術欣嘗這個東西，帶有很大的個人色彩。就象男人看女人，一個人一個欣嘗水平。你說是不是這樣，李岩老弟。

  黃易是丁敬的得意門生，什麼殷商甲骨、西周石鼓、春秋銘文、戰國銅章、漢簡秦權等等文字，都是西冷四家的學習範本，所以，以丁敬為首的這個文化圈名氣很大，它也典基了我國篆刻學的地位。黃易這個人憨厚隋和。他和奚岡的交往正好是絕佳搭配。他的篆刻漢味極濃，粗獷中不泛線條功夫。奚岡和他雖然不分伯仲。但趙之謙想硬把他倆辨開，沒有道理。中國篆刻發展到今天，已經成為一門專業學問。西泠八家功不可沒。當然包括奚岡。

  李岩老弟，今天咱就聊到這裡吧。

以上是奚岡的書畫和篆刻

附註：本文编辑：李岩，島城作家，藝術評論。原創：任秋明，島城資深文博工作者、書畫家。校對：慕羨紅，文史工作者，任秋明學生。

任秋明近期書畫作品，請欣嘗——

2024年3月11日午后晴编辑于瑞士楚格州卡姆小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