仇方晓

26年前夏，南宁全国举重赛事裁判工作归途，在郑州换车时发现郑州热得不输南宁。一时无处躲藏，索性扎进“亚细亚”商厦蹭空调。瞎逛中，见到一支“派克”金笔，标价1万多元。吃惊之余，与女售货员搭讪道，我买不起，是否可以看看？她爽快答应，把笔递到我的手里。摩挲有顷想象不出什么人会用这样的笔！

中学时代，我总想拥有一支上海“永生”牌钢笔，终因靠父亲那点病薪，八口之家饱饭大不易而破灭。毕业后被照顾进了工厂，一开工资就咬牙买了一支。终日别在口袋上，用起来很惬意。结果挤车上班时给丢了。不久父亲去世，作为长子的我接过父亲养家重担，愁得几乎傻掉。永生笔断不敢想了。后来又用起早年在修理钢笔摊上，买的旧零件拼凑的杂牌钢笔。再后来又有了朋友送的上海英雄、中沪，德国捷豹牌钢笔。直到圆珠笔、签字笔泛滥。我的笔已相当多了。平时写东西，随手从中摸来就用。可是往稿纸上抄时必用钢笔，总觉用它写字工整。

学会了发“伊妹儿”后，我也开始“换笔”了。用笔越来越少。正在钢笔注定要与我渐行渐远之际。2018年，钢笔却与我发生了一段奇葩缘情。起因是5月在淄博参加省24届省运会举重预赛裁判工作时，陡然想起自己已届古稀，怦然心动：不该恋栈，该退出了。遂向有关领导提出下半年决赛后，自己将“挂哨”，不再应聘省赛裁判工作。未几，隐约听到微信圈里，几位同仁要为我的退出策划一个欢送活动。赶紧请他们叫停让我悄声退去，却无人理睬。结果9月中旬决赛期间，还是搞起了欢送活动。五十多位举重同仁聚在一起，先是几位讲话，自然多有溢美之词。之后每人依次上前，握手致意并送上一支刻有各自姓名的钢笔。想是几位早知我喜欢文墨，才策划出这般奇葩形式。让我心头滚热，一时讷言词不达意了。想到自己当初因为敬佩陈镜开，爱上举重，与师傅们自制杠铃练了起来。讵料一场美尼尔氏症断送了我的健将梦。治病期间还以练举重对抗“美尼尔”。既无力圆梦，便去学做裁判。因裁判离比赛最近，还能过举重瘾。先是跟随李书章老师参加1984年全国举重冠军赛竞赛工作期间，开始参加裁判考试。后来磕磕绊绊考到国际级。做裁判的机会便多了。自1991年起，三十多年来的省比赛，我年年忝列裁判长、仲裁等职。还曾担任重省举重协会裁委会副主任、主任。在姜洪明、张鹏鸣、张昭京几位裁判前辈的倾心扶持和同仁们的鼎力协助下，共同把山东举重裁判建成一支高水平、团结的队伍。和谐的人脉关系和工作氛围，让我不觉干到了七十岁。

有趣的是，所赠五十支钢笔都是“烂笔头”牌。俗云“好脑筋不如烂笔头。”它们是系在我举重情结中的“信物”，是激励我努力读写的动力。挂哨后我已写了三十多篇文章。有的发表在网络、文学刊物和报纸副刊上，有的在友人的微信群里传阅过。所作力求抒泄胸臆，记述生活感悟。文不免浅薄，信不失率真。另外，裁判不当了，举重比赛还是常看。除了直播，我常在网络电视里搜索比赛旧闻过过瘾。举重是一项靠自己力量的运动。裁判亮灯判决和仲裁纠错都是“背靠背”独立判决、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。没人能帮助一个人举起足以夺冠的重量，任何大咖也不可能黑掉一次成功的成绩。公正是举重比赛的魅力所在。我对举重运动一往情深，即缘于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