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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、丈量青岛 夏天的青岛，骄阳似火，走在大街上，时间不长就汗流浃背。曲远每天走街串巷，用脚步丈量青岛，风吹雨淋也是家常便饭，几天下来，身上晒脱了一层皮，两条腿累的发酸，脚上起了大泡，脚后跟痛的不敢落地。白天在外辛苦奔波，傍晚回到逼仄的出租房，往床上一躺，一动也不想动，连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了。而让曲远最难忍受的是店主们的冷淡态度——特别是有些店主，刚接触时爱搭不理，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。一次次的陌生拜访，一次次的被拒门外，把他们这批直销员们整的灰头土脸。经过残酷的市场磨炼，半个月后，12个新人只剩下了6个。 “不尝世间醋与墨，怎知人间酸与苦！”每当有人不堪忍受直销工作的单调与乏味而离职时，曲远总是用这句话来鼓励自己。他靠着这种自我激励，端正了态度，放平了心态，一路上逢店必进，不管店主要不要货，都坚持定期拜访。 一天中午，走到长春路一家商店时，曲远意外地碰到了小凯。小凯刚跑完小店，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客户要货的订单。 “赶早不如赶巧！”曲远亲热地说，“小凯兄，走，咱们一起吃个饭，今天中午我请客。” “还是我来请吧！”小凯把订单收起来，“上次你帮我把简历梳理了一遍，让我受益匪浅，我这次得好好地谢谢你！” “小凯兄，咱是自家兄弟，不用这么客气。”曲远不由分说地拉着小凯，往北海饭店走去。 也许是靠海的缘故，青岛市区很多饭店的名字都与海有关，比如黄海饭店、海天大酒店、黄金海岸大酒店等。北海饭店的菜肴味道不错，价格比较实惠，最关键的是，老板两口子都是平度人——以前在八大峡一家饭店打工时，霞姐干服务员，强哥干厨师，互相暗生情愫。他们摸清了开饭店的门道后，就在长春路上开了这家北海饭店。由于小两口热诚待客，菜品新鲜，价格公道，生意一直很不错，他们还在附近小区买了一处房子，靠自己的勤快能干过上了幸福的日子。曲远有一次跑市场时在这吃了一顿饭，与强哥和霞姐结识后，北海饭店几乎成了他中午定点吃饭的地方。 “小凯兄，这是强哥，这是霞姐，都是咱们平度老乡。”曲远把强哥夫妻俩介绍给了小凯。 “欢迎小凯，咱们平度人实实在在，你以后走到这儿就过来吃饭，今天中午这顿饭给你们俩免费。”强哥说。 “那可不行，大家赚钱都不容易，我们到哪里也是吃，到北海饭店吃还能照顾老乡的生意。”曲远笑着说。 “就是，就是。”小凯抿了抿嘴说，“我们俩还没到那个悲惨的地步，我们俩努力工作，就是为了避免混到那个悲惨的地步。” 小凯的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。这时候，霞姐把一盘辣炒蛤喇端上来了。 “小凯兄，你尝尝，强哥这个辣炒蛤喇味道很好。强哥的厨艺真是没得说，他的菜我都吃服了。”曲远伸出大拇指说，“你可能不知道，强哥还有一段励志的故事呢。” “什么故事？” “强哥当年是一个中专生！” “真的？”小凯吃了一惊。 “强哥第一次到青岛打工时就被偷了，他从平度坐车到青岛，走到重庆路海尔冰箱对面的站牌处准备下车时，觉得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腰部，他也没太在意，就下了车，刚下车就发现手机不见了，他顿时头脑发麻，赶紧跳上车，问谁偷了他的手机，但他环顾一周，问了一圈，也没人回答，老实巴交的他无计可施，只得下了车。手机被偷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，这块手机几乎花光了他的积蓄，他走投无路，只得来到一家饭店打工。他也不敢说自己是中专毕业，只好说自己是初中毕业。强哥算了一笔账，在饭店打工每个月只有300元工资，但饭店管吃管住，每月饭费按300元计算，住宿费按200元计算，车费按100元计算，在饭店干一个月就相当于900元收入。在一般公司跑业务，完成销售任务是1000多元，如果业绩完成不好，收入为负数也是常有的事。相比而言，在饭店工作，虽然不体面，但却比较安稳。强哥干服务员时，经常留心琢磨厨师炒菜，后来就干上了厨师，开了北海饭店......” “强哥卧薪尝胆，靠自己的努力在青岛买上了房，确实很不容易，他的故事非常励志！” “对啊，跟强哥的遭遇相比，我们跑店遇到的阻力就小多了！” “你说的很有道理！”小凯心有同感地说，“这段时间，我把四方区域内的小店全都跑遍了，大部分店主都挺好的，但也有几个比较难缠的店主，很让人头疼，你那边怎么样？” “我这个区域一共两家店最难搞，一家是人民路上的冬梅超市，一家是鞍山路上的秋菊商店。其中，冬梅超市我前后去了不下20次，每次去老板娘就是一句话，‘不缺货’。后来我也学乖了，一进门我就先表扬她，‘大姐，跑了这么长时间，我发现这条街上属你的店最干净，货摆的最整齐。’这个不苟言笑的老板娘终于露出笑脸，痛快地下了订单。” “冬梅超市我也跑过，冬梅那还算不错，老板娘就喜欢听好听的，一高兴，她就是不缺货，也卸货。”小凯接着说，“但这个秋菊商店就很难搞了，这老板娘是见多识广，油盐不进。上个周，我还帮俺一个同事去秋菊商店找手机来。” “找手机？” “嗯。上个周，同事大老徐让我帮他做秋菊商店的工作。这家店他跑了快半年了，老是不进货。这不，他这次进门后，就开始夸她：‘大姐，您这店货物摆放的井井有条，一看您就是一个做事认真的人。’谁知，老板娘头也不抬地说：‘你有事吗？’大老徐接着说，‘大姐，我们君瑶牛奶这个月有促销活动，你看看......’老板娘直接说，‘我还忙着，不缺货，等有空再说。’大老徐耐着性子说，‘我们这次力度很大。’老板娘说，‘不缺货，不用看！’大老徐连着多次张口，都被老板娘给打断了，年轻气盛的他气把商店门一甩，狠狠地骂了一句：‘神经病！’‘你骂谁？’大老徐话音刚落，老板娘就追了出来，一把抓住大老徐的胳膊。一看两人撕扯起来，我赶紧上前劝架，把他俩分开。等走远了，大老徐一摸口袋，这才发现手机不见了，他着急万分，想回去找，又担心老板娘再找事。于是，我就走回秋菊商店门口，四下里看了看，地上什么也没有。他的手机会丢在哪里呢？我拿出手机，拨打他的号码，听到商店门前一个箱子里传出手机铃声，我赶紧从箱子里拿起手机，老板娘阴沉着脸，莫名其妙地看看我，回屋去了。我把手机交还给大老徐时，可把大老徐给感动坏了。” “这次幸亏你帮他捡回来手机，大老徐这才有惊无险！”曲远笑着说，“这也说明，遇到秋菊商店这样的店主，咱们就得放平心态，别心急，也别生气，能进货最好，不进货咱们也没必要上火！” 十三、心手相牵 离开北海饭店，曲远走到海泊河公园，觉得有些累，就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来。半个多小时后，一个熟悉的身影，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。 “咦，这不是李木子吗？”曲远赶紧大叫一声：“李木子！” “哎！”女孩下意识地停下脚步，抬起头，惊讶地问，“曲远，你怎么在这儿？” “我刚吃完饭，在这歇会儿，没想到碰到了你！”曲远疑惑地问，“你不是在天音国际上班吗？” “别提了，天音国际没法干了，我已经辞职了！” “那你这是从哪里过来？” “我刚才去人民路劳动力市场转了转，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，为了省点车费，我就步行回来。” “找工作需要有耐心，你可千万别着急。” “哪能不着急呢？”李木子说着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，“我急的嗓子都哑了。” “这样吧，我这两天帮你多留点心，让我们同事也给你问问。”看着李木子焦灼的眼神，曲远心里十分难受。可是，青岛的城市风景虽然很美，但好工作却并好不找，很多招聘启事上都醒目地写着‘本科学历、市内四区户口、有一定工作经验’等限定条件，而李木子的中专学历，外地户口，让她在求职路上遭遇太多的挫折。 “嗯。”李木子点了点头。 曲远指了指旁边的石凳，对李木子说，“赶早不如赶巧，在这里碰到也是个缘分，你坐下歇会吧？” 李木子刚要坐下，曲远赶忙站起来，“你坐我这儿吧，这儿干净。”曲远拿出一张手帕纸，擦了擦石凳，示意她坐下来。 她从他细微的动作中感受到一丝暖意，她瞅了瞅他，这个原本皮肤白净的小伙子晒黑了许多。 “李木子，咱俩认识没几天，就见了三次面了，你不觉得我俩很有缘分吗？” “可能就是个巧合吧！”她反问道，“你相信缘分吗？” “我当然相信缘分了，但跟缘分比起来，我更相信自己的感觉！”他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她，“木子仙女，芳龄22岁，目测身高165左右，体重50公斤,肤白貌美大长腿，人见人爱。” “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女孩，没你说的那么好。”她被他看得有些害羞，轻轻地咬着嘴唇，低下了头。 “我就是担心，如果我经常去找你，别被你的护花使者吃醋。” “哪有什么护花使者？我在青岛孤身一人，工作也不稳定，哪有心情谈恋爱？” “木子，我觉得你是个特别善良的姑娘，请你做我的女朋友吧！”听说她没有男朋友后，他放下心来，大胆地握住她的手。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，本能地想把手抽出来，他却死死地抓住不放。 “我们才见了三次面，彼此也不太了解，是不是太快了？”她的心紧张地跳动着。 “虽然认识时间不长，但我对你一见钟情。这些年，我厌倦了一个人漂泊，我很想有个家，让我来照顾你吧！” 她羞涩地点了点头，眼睛有些发酸，他的这句“我很想有个家”，深深地打动了她。一个人漂在青岛，孤苦无依，也该找一个停泊的港湾了。 “我有女朋友了！我有女朋友了！”他高兴地站起身，兴奋地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，自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，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女孩，今天终于抓住了这个机会向她表白。 他激动地坐下来，紧紧地握住她的手，他掌心的热度通过她的手心，逐渐传遍她的全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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