仇方晓

参观古人的日子，说的是正在读的一本书：《庚子年历·古人的日子·公历2020年》（廉萍读诗、扬之水供图，三联出版社2019年10月版），787毫米×1092毫米
1∕32K、25.25印张，定价118元。价格如此不菲，初见不免踌躇。前日，响应号召杜门防疫已三月，偶“逛”网上书店，见有读书节打折优惠活动，才央人从网上买来。花了不到半折的钱。满心喜欢。买它下，多半是因为有扬之水的参与。扬之水，原名赵丽雅。曾卖过西瓜、开过卡车。酷爱读书、藏书、作文。曾做过《读书》编辑。编过、写过许多书话类书。都是很好读的文字。她几十万字三大册的《〈读书〉十年》（日记），记录了她在《读书》十年间“不少月旦人物的‘私语’，不过想到这些评议其实很可以反映评议者本人的性情与识见，却无损于被评议者的成就与声名。时过境迁，这些‘私语’便只如《世说新语》的讲故事，我们便也如听故事罢。”（扬之水语）。日记先后出现过约1200个人（不包括古代和外国人），故事自然多多。书中又有《人名索引》，便易翻检。后来她又致力于文物研究，颇多专著问世。考证有据，文字精美，亦成大家。因佩服她的经历与学识、更喜欢她的文字。所以，她的书，除了《〈读书〉十年》，还有《脂麻通鉴》、《诗经别裁》、《诗经名物新证》、《终朝采绿》（书话集）、《古名物寻微：终朝采篮》、《棔柿楼杂稿》、《无计花间往》、《物中看画》等，我买了不少，都是案头常备之书。
  

《古人的日子》是按农历编排的庚子年（2020）正月初一到腊月三十，每日一首古诗，类若古代诗歌选。每日又配一帧文物照片，多为扬之水与丈夫看展所拍。文物的释读文字则是出自扬之水。我不懂诗、也不懂文物，只觉得所选诗歌的解析与文物图片的释读文字皆富文采情趣。可谓图文并茂。如杜甫的《从人觅小胡孙许寄》诗，写的是诗人答应向人觅一只“小如拳”的猴子寄赠（许寄）小孩的事。末句“许求聪慧者，童稚捧应癫。”是想象孩子收到小猴子（聪慧者）的高兴情形。如今这是不可想象的。拿猴子做宠物，犯法了！配图是张“唐胡人带猴骆驼俑”照片。小猴爬在骑者身上，望之宛然。又如以宋末元初诗人陈纪七律《甲辰元日》颔联“江山有恨英雄老，天地无私草木春”下句题词的配图——春秋晚期晋国器栾书缶。错金文为：“正月季春，元日己丑，余畜孙书也，择其吉金，以作铸缶，以祭我皇祖，吾以祈眉寿（高寿），栾书之子孙，万世之宝。”扬之水释曰：“有学者认为，晋用夏正，夏历的正月是周历的三月，故称‘正月季春’，以祈眉寿，万世之宝，差不多是古往今来每个人的期望，但四时轮流转，天地无私。”与陈纪诗句一样都道出了人间正道。一首出自沈括《梦溪笔谈》的宋毗陵（今江苏常州）女子李氏的《拾得破钱诗》，诗云：“半轮残月掩尘埃，依稀犹有开元字。想得清光未破时，买尽人间不平事。”配图是唐铜钱串，题词“依稀犹有开元字”。诗人道尽“清光”已破女子的不平事。让人想起元稹“白头宫女在，闲坐说玄宗”的诗句。若说人间不平，更是一个钱字能买尽的？

书是精装本，很是漂亮。只可惜除了古诗，其余内容的字体都太小，带着350度的老花镜还感到吃力。只当“玉之有瑕”了。